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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梵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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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倾听梵音散文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悲鸣。那个马背王朝,已越走越远,走入历史尘烟中,走入岁月的另一边,成为渔樵酒后的闲话。

可是,一群鲜活的面容,却留到了今天;一张张微笑的面庞,却让今人倾倒;一声声醉人的佛号,却在那片山水间缭绕回荡。

这,就是云冈。

这,就是云冈石窟。

黄尘古道没有湮灭;烽火边城,也没有荒芜。因为,这儿有洁净的微笑,有淡然的面对,有平静的面庞,有无欲的眉眼。

一群石头,在这儿活着,在这儿吟诵着,在这儿呼唤着。

一个传奇的民族远去了,消失在历史的烽火硝烟里,却留下一片传奇的风景,一个凝固的世界。

2

那是怎样的一群人啊?他们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他们号角连天,争霸中原;他们在历史中彪悍强劲,来去如风,称霸亚洲。

可是,他们的心又那么细腻,那么淡然,那么醉心于美。他们把铁血与柔情,把杀伐与创造,竟天然地糅合在一起。

这个远去的民族,就是遥远的鲜卑族。

他们或执弓,或握矛,或拄剑问天,或逐鹿漠北,他们中走出一个个传奇,一个个英雄——拓跋珪、拓跋焘、元宏,每一个站出来,都让岁月震颤;每一个跺跺脚,都让历史失色。

可是,他们觉得,这还不够,还不足以让后人倾倒。

于是,他们放弃马缰,刀剑,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征服。

在铁锤下,在钢钎下,在叮叮当当的响声里,一座山活了,一段历史变得风流潇洒起来,一段失去的岁月终于映现在我们的眼前。

面对祖先的业绩,面对云冈,我们,不能不目瞪口呆。

3

云冈,是一片有生命的山水,每一块石头都在微笑,张着唇,仿佛就能吐出一个个珠圆玉润的字词,能讲出千年往事,能唱出声声佛号。

云冈,是一片能呼吸的山水。来到这儿,盘腿而坐,你能听到云的低语,水的歌吟,风的呢喃,山的歌唱。

云冈,又是一片浸透佛性的山水。佛,在这儿合什诵经;菩萨,在这儿敛眉阖目;金刚力士,在这儿力扛千钧。

这儿的.每一棵树,都仿佛一棵菩提;每一朵花儿,都仿佛随着梵音飘落;每一声响动,都仿佛是晨钟暮鼓。

经过这片山水的润泽,你的心,会化成一缕云,在山间飞扬;你的灵魂,会化为一朵花,在山头悄然开放;你的思绪,会变成一片阳光,浮光掠影,轻如羽毛;你的整个人会变得空明洁净,纤尘不染。

看云冈石窟,是旅游,更是洗心;是养眼,更是养心。

看云冈石窟,更是灵魂的救赎。

4

我去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如宋词中落下的一般,淅淅沥沥,把大同古城洗刷一新,使得这个北魏都城,如刚刚脱离母体的婴儿,清新宜人。

午后,雨停了,我们驱车而去,直奔云冈石窟。此时,山净如洗,路净如拭,行人如蚁。沿途树木青葱欲滴,映人眼目,翠人衣襟:北国风景,殊胜南方。

走了一会儿,有人说,云冈石窟就要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带大山,映入眼帘。

武周的景色,显得苍古,苍古如那个远去的王朝:所有的建筑,显得沉稳,沉稳如北方的山川;一切色调,都显得凝重,凝重如庄严的历史。

这就是武周,佛的武周,艺术的武周,游人心中的圣地武周。

武周离大同十几公里,古人记载:“武周山在郡西北,东西数百里,南北五十里。山之南面,千仞壁立。”因为壁立千仞,所以洞窟佛像,蔚为大观。

听去过的朋友介绍,这儿石窟依山开凿,绵延一公里。

一公里啊,一公里的艺术珍品,一公里的艺术画廊,一公里的微笑和呼吸,一公里的慈眉善目。一切,都凝固了;一切,又仿佛活着;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切,又都将凸显于眼前。难怪当年,著名地理学家郦道元赞叹:“凿石开山,因岩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稀,山堂水殿,烟寺相望。”

我们有幸,因为有大同。

我们有幸,因为有云冈石窟。

走到正门,面对高耸的双阙,面对黑重的柱子,心,突然沉静下来,庄重起来,没有了笑语,没有了喧哗。

我们知道,一个盛大的佛国,在向我们无声走来。

5

正门内,沿山一水,款款缓缓地流淌着,如女孩的眉目,温婉清亮,盈盈一脉。水里,有天光,有云影,还有鸟儿掠过水面,落下几声清脆晶亮的叫声。

水边亭台楼阁,随意点缀,一丛一簇,营造出一片微型的江南山水。

如果说,这水这楼,在风景中是小品,是绝句,是感情的铺垫,那么,云冈石窟则是故事,是小说,让人感情起伏跌宕。

走到洞窟前,一洞一洞游览,人,已失语,已感到语言的贫乏。面前洞里,色彩,在静静地流淌;线条,在自由地挥洒;微笑,在轻盈地绽放。佛国世界,在这儿重现,在这儿生动:佛像有的单掌向上,面带沉静,在轻诵阿弥陀佛;有的盘腿无语,闭目而坐,恍若已大彻大悟;有的双手合什,脸带微笑,淡定纯净,如一片雨后的阳光,温暖人心。

洞窟内,有乐伎演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衣带随风,眉目温婉,正从壁画上足踏祥云,缓缓而下;有的怀抱琵琶,轻轻弹拨,叮铮之声,珠圆玉润,颗颗好像都落在游客的耳中,可倾心去听,又不见了,露珠一样,融入人的心里,让人的心一片明净。

这样的微笑,使人亲切。

这样的轻盈,使人悠雅。

只有把生活过成诗情画意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的艺术。只有把佛放在心中,把敬畏放在心中,把善良和美放在心中的人,才能开凿出这样的佛像。水泥楼中,玻璃窗内,红尘滚滚中,产生不了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潇洒,这样的典雅,这样的慈善,就如水泥地里,长不出碧绿的草芽,开不出精致的花儿一样,所以,也产生不了这样的绝世珍品。

这,是古人的幸运,是今人的悲哀。

这,是暮鼓晨钟中,云冈石窟的终极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