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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高考作文素材:過客與做客

高考素材 閱讀(1.68W)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作文

中央電視臺打造的國內首部真人秀紀錄片《客從何處來》,透過易中天、馬未都、曾寶儀、陳沖、阿丘等五位名人的“尋根問祖”,“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備受關注。在片中陳沖有句名言:“你是誰?你愛的人是誰,你就是誰;你是什麼?你影響了別人什麼,你就是什麼。”

其實,人來天地間說到底都是“過客”,哪怕你聞達八方,富可敵國,也不可能成爲這個星球的永久居民。不過,你既然來了這一趟,就不能僅僅是“做客”。

綜合上述材料,你有什麼所思所感?寫一篇不少於800字的文章。

【名師題解】

這則材料由事例和闡述組成,事例部分從中央電視臺的節目說起,落腳點在陳沖的話上,闡述部分明確表明看法,結合起來,材料指向一個話題:每個人在世間是“過客”而非“做客”,每個人都應該思考清楚:怎樣在短暫的人生中活出自己,在蒼茫的世間留下自己的痕跡。

角度一:生命不能長久,精神(影響)可以不朽。

選材小貼士:這裏需要闡述的是生命的短促、飄忽、脆弱和虛妄,更需要闡述的是人怎樣調動自己的潛能和竭盡自己的力量在有限的生命中開拓出無限的精神世界,由此人才能成爲真正的人,也正是這種精神使靈魂超越現實、得以永恆。畢淑敏說:人生是沒有意義的,所以要給人生附加一個意義。叔孫豹說:只有“立德”“立功”“立言”,才能雖久不廢、流芳百世。魯迅說:無盡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道家說:人生是不自由的,但可以追求心靈上的自在(靈魂的自由)。本角度適宜從歷史和偉人中選材。

角度二:活着的使命在於,認識自我,修煉自我,完成自我。

選材小貼士:這裏的“認識自我”有個前提:不爲物所役,不爲事所困,不爲利所誘,不爲名所惑,不爲生死所懼,真正看清自己。這裏的“看清自己”有兩個內涵:認識自己作爲人類一員的渺小、孤獨和不可缺少;認識自己作爲個體的特徵和獨一無二,有着自己的優勢和缺陷,有着異於常人的個性、思維和觀念。這裏的“修煉自我”一方面指彌補自己的不足,增加自己的優勢,一方面指鍛鍊自己的個性,提升自己的境界。這裏的“完成自我”指完成“小我”的蛻變和成長,更指完成“大我”的責任和使命,使自己的微小生命融於人類的大循環中,在這樣浩瀚的座標系中,成就了理想的自己。麥家說:平庸的人有一條命,性命;優秀的人有兩條命,性命和生命;卓越的人有三條命,性命、生命和使命,它們分別代表了生存、生活和責任!本角度適宜從自身角度出發。

角度三:人生的價值,不僅在於留下自身的價值,更在於讓自身的價值惠於衆人。

選材小貼士:這裏的“價值”不論大小、輕重,只要它能證明生命真實的存在過,衆人真切的領受過,就可以了。這裏的“衆人”可以是親友、同事,可以是陌生人乃至敵人,可以是弱者或邊緣人,可以是後人、世世代代,可以是宇宙中任何存在的生靈。“價值”的意義在於傳遞智慧之真、大愛之善、詩意之美,最終成就了自己,成全了別人,在後人心中刻下永久的印記。泰戈爾說:我們的生命是天賦的,我們惟有獻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歌德說:你若要爲你的意義而歡喜,就必須給這個世界以意義。本角度適宜從現實中選材。

【高分素材】

經典素材:林覺民,“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參加廣州起義,轉戰途中受傷被俘,後從容就義,年僅24歲。起義前夜,林覺民挑燈寫下兩封訣別書,他給父親林孝穎的《稟父書》寫道:“父親大人,兒死矣,惟累大人吃苦,弟妹缺衣食耳。然大有補於全國同胞也。大罪乞恕之。”另一封訣別書寫給妻子陳意映:“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於悲啼之餘,亦以天下人爲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爲天下人謀永福也。”

素材點撥:林覺民的熱血壯舉源於他對自由、正義的執着和他對天下人的體念,因此才能割捨對妻子的深愛和對塵世的留戀。他年輕生命的怒放,他捨身就義的光輝精神,在歷史的生死關頭,激勵了整整一代青年,也使我們後人永遠緬懷,反思當下的存在和意義。

個性素材:莫振高,廣西都安瑤族自治縣進階中學進階教師、校長,全國先進工作者。莫振高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農村的娃仔,好好讀書才能改變命運。他連續30多年用微薄的工資資助近300名貧困生,讓他們進入大學,被稱爲“校長爸爸”;他先後籌集3000多萬元善款,資助1.8萬名貧困生圓了大學夢,被稱爲“化緣校長”。2015年3月9日,莫振高因病逝世,享年58歲。去世當晚,全校4600名學生自動集體熄燈,爲他們心中的好校長默哀。他的學生們,紛紛從全國各地趕來弔唁、守靈、送別。

素材點撥:莫振高校長多年如一日,對學生愛之深、向社會求之急,並以一己之聲望,在貧困生和社會資金之間搭起了一座堅實的橋樑。他的偉大之處在於,踏踏實實地盡其所能,爲學生們撐起一片天,這是每個教育者應有的修養和自覺。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盡己所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熱點素材:“我是短暫的花朵,也是最長久的琥珀。”姚貝娜生前在歌曲《心火》中這樣唱道。在《中國好聲音》舞臺上,四位導師全部爲她轉身,記住她的率性,記住她的聲音。姚貝娜29歲時被檢查出乳腺癌,她選擇切除手術,術後選擇最高強度的化療,《後宮甄嬛傳》的主題曲和插曲正是她化療期間的作品。2015年1月16日,姚貝娜因乳腺癌復發病逝於北京大學深圳醫院,年僅33歲。這同時,姚貝娜眼角膜捐獻手術順利完成,她的眼角膜已移植給兩個人,家人希望她的'生命可以得到另一種形式的延續。

素材點撥:姚貝娜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張照片,是燦爛的微笑。她用33年的短暫生命做了一種詮釋:活過,愛過,笑過,做了她喜歡做的事,成爲了她自己,併爲此綻放過。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素材演練】

留痕世間

任方芳

佛家有言,生生死死猶如旋火輪不停息。人存於世,生命的確是個終極命題,它短暫,它脆弱,它飄忽,它虛妄。有人迷懼於身體髮膚的苦痛,只盼這一生平淡,流逝無妨,何曾想過生命的永不停歇恰恰在於創造價值呢。

有那樣一些前行者,輾轉於艱難困苦間,恪守本心,玉汝於成。肉體的疼痛甚至覆滅,都無法掩去他們留於人世的熠熠光輝、燎原星火。

革命的血與火帶來了中華民族的新生,也帶走了錚錚男兒林覺民的性命。林覺民起義被俘前夕,挑燈寫就震人心魄的訣別書,誠然他愛父愛母愛妻愛子,然而民族危亡,家國悲啼,他以天下人爲念,以一家之痛而爲天下人謀永福。他的一腔鮮血灑在祖國河山之上,流淌於一代代年輕人的血脈之中。

生命的價值之花不只盛開在壯烈的殉國之軀上,同樣綻放於潛心各領域的大師的一生中。

馮友蘭這位一代大哲,終生辛勤耕耘於哲學教育和創造領域,也曾飽受非議,世人誹謗他至積毀銷骨的境地,他曾痛心迷惘於“道術遷變”,卻始終不曾一蹶不振、自棄消沉,“極難苦寒地,不輸一段香”,著成《中國哲學簡史》,了卻人生大願。他的哲學結晶福澤後來者,留名青史,他無上的品格讓後世關注、敬仰。

程硯秋是四大名旦之一,生於亂世,家境貧寒,教戲的師傅脾氣壞打斷了他的腿,多年後纔好轉。七七事變,程硯秋同梅蘭芳一般獻出了男子氣派,他不與僞政權合作,不唱義務戲,不留“官座”。正值梅蘭芳退隱香港,餘叔巖沉痾難挽,京戲眼見衰落,他受着當局的迫害打鬥,仍獨撐着舞臺到了1942年。多年後他又致力於戲改辦教育,被人議論,只掩了內心的悲涼,堅強進取到人生盡頭。他走時,報業評論“細雨連芳草,都被他帶將春去了”。他雖已緩緩然退出塵世,卻早已成爲一箇中華文化的符號,赫赫然寫入歷史。

鐵骨男兒身報家國,風采大家滋養後世。他們無不是竭盡所能,發揮所長,胸襟廣博,心繫大衆,在自己有限的肉體生命中開拓出無限的精神世界,使被創造出的寶貴价值燃燒,點亮後世。

人生匆匆如白駒過隙,哪怕聞達八方,哪怕富可敵國,最終也免不了草蓆一裹,黃土一抔。當歲月的大風颳過,當歷史的長河流過,我們應當讓自己的一生披沙瀝金後存有價值,無論是對自己還是他人。

人生本無意義,所以要給人生附加一個意義,成於自己,存於他人,哺於後世,留痕世間。

【教師評點】

文章從歷史和名人中選材,寫出人物能夠燃燒自己照亮世間的立足點,也寫出其令後人神往並追尋的根本,並以畢淑敏的“人生是沒有意義的,要給人生附加一個意義”既實在又滿含期待的話結束全文,開啓有爲人生的行動篇章。文章事例翔實,頗有氣勢,作者對蒼茫人生的溫暖展望,對當下熱鬧而瘋狂、實際又虛無的生命狀態是一種警示和激勵。

[延伸閱讀]

“濟生”鄭愁予:人類是過客,鄉愁乃詩膽

出生於濟南大明湖畔的臺灣現代派代表詩人鄭愁予,最近在海南島參加2015兩岸詩會並獲頒“桂冠詩人”獎。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鄭愁予寫於1954年的《錯誤》,傳頌逾半世紀,因其大時代戰爭年月的歸人與閨中人等待的情懷,成爲中國現代詩的經典。

在鄭愁予等作家的筆下,鄉愁總是一個永恆的話題。沒有滄桑感的鄉愁是單薄的,沒有空間、時間、文化、命運共同參與的鄉愁是蒼白的。

抗戰的兒童,內戰的少年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鄭愁予寫於1954年的《錯誤》,傳頌逾半世紀,成爲中國現代詩的經典,歷年來被海內外收入教科書與參考書。此詩寫的是大時代戰爭年月,小城中路過的歸人與閨中人等待的情懷,寓意深刻。

“這首詩我寫了很多年,寫的是記憶裏漂泊的心酸意向。它有很多版本,16歲我在衡陽出版第一本詩集,就包括了這首詩,當時它的語言不是這個樣子,之後爲了內容,又創造了新的形式。”

“命運給我們這一代人帶來很深的鄉愁。”?從小母親就教鄭愁予背誦詩詞,鄉愁的詩意伴隨他一生。1937年秋,在古都金陵生活的鄭愁予一家被淞滬戰火驚擾,在“南京大屠殺”前兩個月北歸中原了。“那年我5歲,還記得走前去過棲霞山,楓葉紅了。回到故鄉河北,一進村看到一樹紅葉,我以爲也是楓,家人說那是柿樹紅。”於是, “走過江南”“兩樹紅葉”成了詩人最初的鄉愁。

他小學時,抗戰就全面爆發開始了,父親從陸軍大學受訓後一畢業就被送到湖北抗戰前線,調去襄陽張自忠的部隊,他則跟隨着母親經歷過各種逃難,一路上看到很多傷兵; 1948年冬天,隨父母歷經抗戰、內戰顛沛回到金陵的鄭愁予,隨二伯父的兒子去了莫愁湖。“莫愁湖裏種滿荷花,冬天裏的荷呈枯黃,很蒼涼,就像那時國民政府的戰局一樣了,也像老百姓心中的悽惶。那種家家戶戶黯然的景象,我都記在心裏面。”

鄭愁予是抗戰的兒童,內戰的少年。‘達達的馬蹄’,那是童年逃難時忘不掉的聲音。而父親總在遠方,母親和他一直等待這個‘歸人’。”

詩人如今這樣解讀“鄉愁”:“鄉愁,其實是宇宙性的。在我的詩裏頭,意象相當多的是‘流星’‘星空’。流星、隕星、隕石,它們從天空劃過,落在大地上了,這個引起鄉愁。人類的生命,就像所有生命一樣,在這個地球上剎那之間就過去了,都是‘過客’。那爲什麼叫‘歸人’,不叫‘歸動物’‘歸生物’呢?因爲人是不同的,活過一次,對生活過的地方許多的回憶、眷戀等等。所以說‘過客’和‘歸人’這個之間引出最多的感觸,用歌的形式,把它寫出來的,那就是詩人。”

“我的小名叫濟發”:

鄉愁止於此,生活始於斯

鄭愁予在不同的場合談到過自己的名字。

他1933年出生在濟南一個職業軍人世家,出生不久父親就隨部隊出發了,爲了記住這次從濟南出徵的離別,父親給他取了個“濟發”的小名。從濟南出發,一家人在抗日戰爭的烽煙中顛沛流離,所以他小時候很不喜歡“濟發”這個小名。

“濟南的濟,就是濟水,成就了一座名城泉城。我以前不喜歡我的小名濟發,現在不僅喜歡,而且深愛,遺憾的是現在沒有人叫我的小名了,我的小名叫濟發。”

十幾歲時讀屈原《九歌·湘夫人》裏的句子:“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被“愁予”打動取來做了筆名。後來在司馬相如的詩、辛棄疾詞裏都讀到這個意念,特別是辛棄疾的“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

如今,他終於懂得這個“愁”原來是詩膽。因爲詩人總要表現對時間的無奈,與西方常常用“死亡”和“愛情”來表現“時間沒有了”不同,我們的漢詩是用風花雪月的無常,表現對時間的無奈,恰就是這麼個“愁”字。

上世紀四十年代末跟隨父親舉家赴臺後,鄭愁予曾說他的創作是受中國傳統的任俠精神和人生的“無常觀”影響。這種無常觀隱現綿延於其半世紀以來的詩作中。一般說“無常”可能以爲是消極情緒,但鄭愁予解釋:“正因感悟人生無常,而衍生悲憫心和任俠情懷。”

“人是萬物之靈,詩人更要有性靈。”在鄭愁予看來,“性靈”的最高境界是崇仁念,他說,中國傳統詩詞有儒家濟世、憂國憂民的情懷,詩人就是要把“仁”這個意念,以詩的形式表現出來,使人受到感應、啓示和共鳴。“這是詩人的責任。”

西方人說詩表現的只有一樣東西,這是鄭愁予1968年在美國艾奧瓦大學參與“國際寫作計劃”體會到的,那就是人類的精神,人類的生活狀況。他當時寫的《礦工》正是應了這句話,詩的第一行寫的是:“當你生下來,上帝在你手上畫了個十字。”

老師說這首詩是人道主義的。他當時根本不知道這個詞,之所以會寫這個題材,是因爲當時見到礦工的小孩,一放學就在礦口玩,鄭愁予就問他們:“你們怎麼在這邊玩,那邊不是有秋千、滑梯嗎?”“我們等爸爸出來。”

“所有的詩人實際上都是左派,都是同情弱小。”鄭愁予強調說,“很多人寫詩常常表現的是自己的私密,這就違背了性靈的作用。”鄭愁予說,這樣的作品即使文字非常巧妙,但卻讓人難以親近。”

鄭愁予是性情中人,深具知識分子襟懷,他曾於2003年賦詩相贈臺灣著名作曲家、歌手羅大佑,事緣羅大佑因不滿美國特使訪臺時建議臺灣應派兵赴伊拉克助戰,憤而在演唱會中怒撕自己的美國護照。這種保護民族尊嚴的良知與正義感,鄭愁予深爲欣賞,因而賦長詩相贈,題爲《你的真愛,來自生就的臺灣良心》。

臺灣鄉愁文化:“燒我成灰,我的漢魂唐瓦仍然縈繞着那一片后土”

鞠小薇瘋行藏地:“我不是過客,是個歸人”

2005年秋天,48歲的鞠小薇第一次進藏,她掬起一捧融雪河中的河水,河水清冽,蒼穹遼闊。她不由自主地跪倒在藏區的大地上,淚水沸騰了雙眼……

往後的日子裏,鞠小薇先後四度進藏,用文字與影像記錄下那一個個刻骨銘心的日子。冰山、湖水、廟宇、牧場、藏族老者與姑娘……那些藏地的風景在鞠小薇筆下緩緩地流淌出來,寧靜而莊嚴。

與浮光掠影的觀光客不同,西藏之於鞠小薇,不是觀光地,那裏是她的家。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濟南的初秋,天空空曠而高遠,空氣多少有些清冷。蕭索的秋風裏,記者叩響了鞠小薇家的門扉。

1957年生人的鞠小薇是山東濟南人,出生於書香世家,父母都是文化工作者。鞠小薇從小愛好讀書,與攝影結緣於中學時代,那時她參加了攝影課外興趣小組,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記者登門時,鞠小薇正在沙發上疊着紙花,臉上有着孩童般專注的神情。她素顏示人,穿一件簡單的棉麻T恤和一條牛仔褲。“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穿着考究,每天出門前糾結用哪種高檔化妝品,衣櫥裏是琳琅滿目的時裝。”鞠小薇說,現在的自己習慣了平日不修邊幅,除非重大場合,都是素面朝天。

“那些經歷給我帶來了從內至外的巨大轉變,甚至身邊的人都不認識我了。”鞠小薇告訴記者,那是西藏給她留下的影響。她前後五進西藏,走過了西藏所有行政區及絕大多數縣鎮。

鞠小薇第一次去西藏是2005年秋天,她跟隨國家文物局進藏爲布達拉宮、薩迦寺、羅布林卡三大寺進行修繕。在大部隊的準備工作告一段落時,鞠小薇搭上了開往珠峯的車。

“與珠峯的約定彷彿是在前世,我追隨靈魂到了這片聖地,看到了每一個奇蹟都是佛陀的眷戀。”在她的新書中,鞠小薇這樣寫道。

歷經兩天的顛簸,鞠小薇終於抵達了珠峯大本營。可是珠峯卻被籠罩在濃濃大霧之中。鞠小薇只好在絨布冰川的融雪河旁等待。她試圖突破守衛的界限,來到河流的近處,站崗的藏族小夥子竟然放了行。接下來的故事美得令人心醉:“我在河邊壘了一個瑪尼堆,掬一捧略帶奶白又帶一點點灰藍的河水,輕輕送到嘴邊,甘甜清冽,冰涼透徹,瞬間放空了自己。再有意識時,竟然發現自己已雙膝跪地,淚流滿面。”

“珠峯出來了!”在同行的人高呼聲中,鞠小薇回過神來。珠峯隨着氤氳而散的雲霧漸漸現出了面目,鞠小薇跪在珠峯的正前方,眼含熱淚,接受了珠峯的靈魂洗禮。僅僅十幾分鍾過後,珠峯又悄悄地隱在了雲霧中。

儘管短暫,與西藏的初見卻在鞠小薇心中深埋下了種子。

“九死一生,我跟西藏的緣分”

“西藏對於你意味着什麼?”記者問道。

鞠小薇歪着頭,重複了一遍問題,給出了答案——“我的朋友問我,你一個人開車赴藏是很危險的狀況,萬一途中遭遇不測該如何?我跟他說如果讓你自己挑一塊墓地,你會挑哪兒?毫無疑問,我會選西藏,上天堂比你們都近。”鞠小薇說,自己甚至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心理準備。

2008年5月7日,鞠小薇留下一封遺書,獨自駕車踏上了去西藏的路途。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悄然前往心中的聖地。

自此,就是160天的長途跋涉,160天的艱險和朝拜。她駕着自己的愛車,在塌方、滑坡、迷路、陷車、飢餓與恐懼中,沒有嚮導、沒有後援,一個人、一輛車,完成了爲期160天,行程2萬餘公里的西藏全景獨立採風。

鞠小薇經歷各種危險狀況,卻每每化險爲夷。鞠小薇談起來一如往常的平淡與豁達,“在西藏我死過了多次,卻又都沒有死成。這九死一生,就是我跟西藏的緣分”。

她把自己的這段經歷記錄成冊,出版了自己的新書《藏地瘋行》。一如書名,鞠小薇在很多人眼裏都是一個“瘋女人”。她的作家朋友韓青說她“具有驚人的直覺。同時也是一個非常有行動力的人,想到了便馬上去做。”自駕去西藏是這樣,寫書也是如此。

從接到出版社的邀請,決定開始創造,鞠小薇以廢寢忘食的狀態閉關完成了《藏地瘋行》的寫作。天氣最熱的時候,爲了平復燥熱,她還發明瞭把腳泡在水盆裏寫作的方式。

新書創作好了,交給出版社,鞠小薇沒再看過一眼。“書寫好,交給出版社就沒我什麼事兒了。要刪的刪,要改的改,我都不管了。現在市面上有太多寫西藏的書,我隨手翻翻能被氣死,太多不實的撰寫和無知了”。

而透過鞠小薇的文字,經由鞠小薇的鏡頭,我們能夠看見西藏最真實的樣子。關於外界對鞠小薇冠以攝影家之名,鞠小薇不置可否。“我認爲自己只是一個連攝影師都算不上的業餘攝影愛好者。”一路走一路拍,用自己的角度去觀察西藏。常常爲了一個光線,一個角度花大量的時間等待;也總能抓住轉瞬即逝的陌生人的笑容。她的鏡頭彷彿比別人多了一種身份感。鞠小薇的“直覺”不僅體現在她的經歷中,她的鏡頭裏,也體現在她的作品《藏地瘋行》的創作上。

次仁卓瑪,另一個名字

“那是一種特別好聞的味道,是藏香和煨桑,是一種格外熟悉的聲音,是大昭寺廣場上磕頭的人身體與地板的摩擦。”盲人歌手周雲蓬這樣描述他對西藏的感受。對於鞠小薇而言,她最真切的感受,是回家。

“去西藏對我來說,就像回家一樣。我拍西藏就像在拍自己的家一樣。”在西藏的那些日子裏,鞠小薇把自己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藏族人的模樣,她的面板黝黑得發亮,經常和藏民同吃同住,再穿一襲藏族服飾,在藏民中你根本無法辨別出她的存在。鞠小薇說“很多人說我像藏族,連我自己都沒有理由懷疑:無論樣貌、性格、喜好、情感……太多太多跟西藏親近。所以,回西藏的路不管有多難,多遠,對於我,就像孩子想回家一樣,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

鞠小薇說,自己從不是一個面面俱到的人,在城市裏的多種身份往往給她很大壓力。在城市裏有時候會顯得很“弱智”,快人快語的她往往直率的令人卻步。而西藏使她找回了自己的天堂,“在這裏我完全是自在的,第一次來西藏的時候就莫名的有一種親切感、歸屬感,一點都不陌生。”

鞠小薇的另一個名字是“次仁卓瑪”,是一個喇嘛爲她起的藏族名字。巧合的是,鞠小薇資助的兩個藏族孩子的名字中,一個含“次仁”,一個含“卓瑪”。這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鞠小薇把自己資助的第二個藏族女孩兒稱作女兒,談起女兒卓瑪,鞠小薇眉飛色舞的說“過一陣子我還要回家一趟,我的女兒要結婚了!”鞠小薇把西藏當做自己的另一個家,而那些藏民都是她的親人。

現在,西藏的神祕感正在消失。西藏似乎已經成爲了一種符號,帶有太多的商業色彩。彷彿沾了西藏的邊兒就能暢銷,去了一趟西藏就擁有了談資。

青藏鐵路開通,大量遊客的涌入,就連中國最後一個不通公路的墨脫縣都修了公路。鞠小薇回憶起當年徒步墨脫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短短五天,我覺得是如此漫長,魔鬼般的螞蝗,地獄般的路,煉獄般的經歷,我終生難忘”。

鞠小薇以近乎賭氣的語氣說,自己寧願西藏不要通公路,“西藏是開啟了,蒼蠅也飛進來了”。西藏的改變一方面的影響來自遊客,太多的遊客給藏區帶來了一些生態環境的破壞;另一方面是“金錢”對藏區的影響,越來越商業化的景區,迷惑了本地的藏族同胞。“就像傳染病,侵蝕着西藏”。

2011年,鞠小薇在“家裏”度過了此生第一個藏曆新年。40多天後,離開西藏,踏上歸途的鞠小薇開始醉氧,越往回走,症狀越嚴重。頭痛,困,幾乎睜不開眼睛……擡頭看到高速路濟南出口的瞬間,她長出了一口氣。

“那一刻,我知道,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就這樣結束了。”鞠小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