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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人物史湘雲

紅樓夢 閲讀(2.4W)

曹雪芹在“千紅一窟,萬豔同悲”的《紅樓夢》中,塑造了眾多各表風流的女子,而在這眾多女子中,最有獨特風格的,怕只有“好一派霽月光風”的史湘雲了。

史湘雲的性格特點

史湘雲的性格特點可歸納為:心直口快、熱情、樂天、才思敏捷、有英雄氣概、平等待人、率直。

心直口快:從她與林、賈的幾次吵架,從她在各種場合中的言語中可以看出來。

熱情:這一點可以從她“大説大笑”,從她教香菱做詩,從她在各種場合給人的印象中反映出來:“這社裏要少了他,還有什麼意思!”

樂天:史湘雲雖身世不幸,又處在比其他姐妹都不得自由的惡劣環境中。但書中從未見她愁過。她總天快快樂樂,興致盎然,充滿了生活情趣。《紅樓夢》原本是一部還淚的悲劇。而史湘雲留給讀者的積極、樂觀的印象是絲絲暖意和希望所在。

才思敏捷:這點是從他即席做海棠詩,和兩次聯詩體現出來的。就詩才而言,湘之敏捷可以與釵之大氣、黛之感傷媲美。

有英雄氣概:從幾次對不公事件的反應看出來,她的詩詞和言行也有所體現。

平等待人:這一點是從吃螃蟹時對待下人的態度中看出,從她送襲人等大丫頭的禮物也可看出來。當然,這要放在當時的等級觀念的背景下來看。

率直:這可以説是史湘雲最突出的特徵。率,坦率,一是一,二是二,無心計,少私念。直,不繞彎子,心口如一,想到便做。心直口快是其在言語上的體現,熱情是其在對待生活的態度中體驗,才思敏捷是其在才華上的表現,有英雄氣概是對比傳統特有的女子委婉、含蓄的體現。

一言以蔽之,史湘雲者,率真之女子也。率,率直也,真,真心,童心也,平等待人是典型的體現。

史湘雲的命運

人人都説薛寶釵是傳統儒學精神的完美體現。這自然沒錯,儒學作為一門生活的學問,它同時解決了個體應該怎樣生活的人生問題,和社會應該怎樣構建的政治問題。作為這兩者的產物,其一是修身之道,其一是人情世故。薛寶釵深得人情之理,但作為情理基礎的赤子之心已經暗淡,難逃孔子所謂的“鄉愿仁之賊”的批評,是儒學真精神在末世淪落的體現,所以總給人一種壓抑之感。而史湘雲赤子之心猶在,雖説情理之功、生活之道還需磨練,畢竟本心在。這樣看來,薛寶釵得到的只是儒家真精神的表皮,而史湘雲得到的是內骨。只不過前者是精皮,而後者還只是粗骨。

關於史湘雲最後的命運問題,這裏我們不想爭論續本的優劣,只想從史湘雲的性格特徵來分析分析什麼樣的命運最合情理的。人心與人生不可分。也就是説一個人的性格特徵和人生之命運是不可分的。性格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成就了人的命運,而命運也在時時引導着人的性格。這正如孔子所説的君子知命。儒學孜孜不倦的教導一種良知指導人生的生活,是因為他們堅信這樣的生活才能得到“人生之樂”。也正因此,儒學才能超越佛學的“人生是苦”。深得儒學外在精神的薛寶釵大度,隨遇而安。深得儒學內在精神的史湘雲樂天,居陋室,終不改其樂。

她貴為豪門千金小姐,因父親雙亡,雖從受寵的賈母家寄居到不自由、被當丫鬟一樣使喚的史家,依然自得其樂。從中我們不難推斷,雖説如判詞所説的“斯配得才貌仙郎……終久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也沒有理由認為,史湘雲會表現出怨天尤人的悲觀。從前面八十回的暗示來看,後面關於史湘雲的內容不會如續本那麼少。但不管會經歷怎樣的人世變故,我們沒有理由認為史湘雲之樂天會因此而改變。

不過問題在於,《紅樓夢》是悲劇,其主人公的命運都很悲慘。史湘雲的樂天似乎與悲劇的氛圍不相符。真的不相符嗎?

悲劇的確少不也悲慘的命運,但不一定悲觀。實際上,悲劇的悲不在悲觀。悲觀只會使人絕望,進而麻木。悲劇的悲是積極的人性在命運沉重的、不可改變的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下仍然不屈的悲涼。如果説大團圓式的喜劇給人的`是‘善有善報’的道德教導,那麼悲劇的悲慘結局給人的是人性在經受不幸打擊後的偉大,是在黑暗中突現出來的人性的光輝,是在絕望中突現出來的生的希望。

而史湘雲的樂天正是這種儒家真精神的偉大,史湘雲的樂天給人的正是這種絕望中生命不息之光輝的希望。而偉大的悲劇詩人曹雪芹似乎隱隱的表達了這種在古希臘的悲劇中所彌散出來的人性的光輝。我們再看看《紅樓夢》的判詞:這正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觀。我們聽到的似乎不是林黛玉的憂傷,而依然是史湘雲的帶有英雄氣概的樂天,一種知命的真樂天吧。

《紅樓夢》中史湘雲人物形象

一.史湘雲的身世

湘雲是保齡侯尚書令史家的姑娘,賈府的老祖宗史太君的孫侄女。史湘雲自幼父母雙亡,命運多舛,依靠叔嬸生活。而史家已經顯露出敗落的勢頭,叔叔、嬸嬸顯然又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家道中落,自然不免夜夜做活到三更,且不得有任何抱怨。,每次來到大觀園都是史湘雲最高興的時刻,這時候的她大説大笑,又活潑又調皮;可是當不得不回家時,情緒就冷落下來,一再囑咐寶玉提醒賈母常去接她,悽悽惶惶地灑淚而去,由此可見在家過地很不痛快。

二.史湘雲的性格

雖然遭遇不幸的命運,但史湘雲總是以樂觀、曠達的態度來對待生活,用笑聲來驅逐陰霾。史湘雲一出場,就是“大説大笑”地,和眾女兒很不一樣。她是大觀園中笑得最多也最有特色的一位少女。在宴請劉姥姥的飯桌上,她曾笑得“掌不住,一口茶都噴出來”;蘆雪庵聯句時,她先是“笑彎了腰”,接着是“伏着,已笑軟了”,最後乾脆“只伏在寶釵懷裏,笑個不住”。她就像大觀園裏的一顆開心果,難怪寶玉會説:“詩社裏要少了她,還有什麼意思?”缺了她一個就覺悶得慌,催促賈母快將其接來。她不像林黛玉那樣揹負着沉重的精神負擔,用歎息和眼淚來折磨自己,她熱愛生活,珍重生活中一些平凡而美好的事物。她在“菊影”詩中寫道:“珍重暗香休踏碎,憑誰醉眼認朦朧!”她用暗香比喻菊影,也泛指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她是那樣認真地尋覓着它們,小心翼翼地珍惜和看重它們。

湘雲心直口快,極愛説話,對人對事都很熱情。有一次看戲時,鳳姐指着戲台上的一個小旦説:“這孩子打扮起來活像一個人。”眾人都知道鳳姐所指是何人,恐怕得罪人,只是不肯説出來,湘雲卻直言不諱:“我知道,像林姐姐。”這説明她心無城府,有話就直説從不避諱。香菱要學詩,不敢打擾寶釵,就向湘雲請教,她“越發高興了,沒晝沒夜,高談闊論起來”,寶釵批評她“不守本分”,“不像個女孩兒家”,湘雲卻不以為意。香菱求她教自己,湘雲就熱心教導,非常樂於助人。

史湘雲行為自然灑脱,豪爽率真,具有獨特的男兒氣概。警幻仙曲對湘雲的形容是“英豪闊大寬宏量”,“霽月光風耀玉堂”。第二十二回寶玉前去看黛玉、湘雲,只見“姊妹兩個尚卧在衾內。那黛玉嚴嚴密密裹着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而和睦。湘雲卻一把青絲,拖於枕畔;一幅桃紅綢被,只齊胸蓋着,那一彎雪白的膀子摞在被外,上面明顯兩個金鐲子。寶玉見了歎道:‘睡覺還是不老實!’”通過兩人的睡態描寫,將黛玉的嚴謹細密與湘雲的自然率性做了鮮明的對比。湘雲還好着男裝,文中有兩處描寫。第三十一回,寶釵説她“舊年三月裏,他在這裏住着,把寶兄弟的袍子穿上,靴子也穿上,額子也勒上,猛一瞧,倒像是寶兄弟,就是多兩個墜子。他站在椅子後邊,哄的老太太只是叫‘寶玉,你過來,仔細那上頭掛的燈穗子招下灰來,迷了眼。’他只是笑,也不過去。後來大家撐不住笑了,老太太才笑了,還説‘扮作小子樣兒,更好看了’。”第四十九回,寫湘雲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鑲領袖秋香色盤金五色繡龍窄褃小袖掩衿銀鼠短襖,裏面短短的一件水紅裝緞狐肷褶子,腰裏緊緊束着一條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絛,腳下也穿着鹿皮小靴,越顯得蜂腰猿背,鶴勢螂形。眾人都笑道:“偏她只愛打扮成個小子的樣兒,原比她打扮女兒更俏麗了些。”穿上男裝讓湘雲感覺輕鬆自在,沒有束縛感,更顯“簡斷爽利”。

最可貴的是湘雲的內心善良且真誠,她沒有門第觀念,能夠平等待人。第三十一回中,她親自帶給襲人幾個丫鬟絳紋戒指,與先前叫人送來給大觀園姑娘們的一樣。第三十八回中,湘雲宴請賈府中女眷吃螃蟹,不忘叫人給趙姨娘裝滿兩盆子送去,且一併擺了兩桌讓太太、少奶奶房裏的丫鬟們坐下慢品,等夫人們走後,又擺了一桌請姑娘們房裏的丫鬟,並讓一旁伺候的婆子、小丫頭們都坐了盡興吃喝。第三十二回中襲人開玩笑説她“拿小姐款兒”,“湘雲急道:‘阿彌陀佛,冤枉冤哉!我要這麼着,就立刻死了。你瞧瞧,這麼大熱天,我來了,必定先瞧瞧你。你不信,問縷兒,我在家時時刻刻,哪一回不想念你幾句?’襲人因笑道:‘説玩話兒,你又認真了。還是這麼性兒急。’”襲人以前是賈母屋裏的丫頭,服侍過湘雲。湘雲從不因自己是主子小姐,而對奴才丫頭另眼看待。雖為名門閨秀,卻沒有一點架子,這是大觀園裏面眾小姐們比不上的。

三.難以逃脱的悲劇命運

雖然湘雲的本性開朗豁達,但同樣受到了當時社會氣氛影響。那個時代充斥着悲劇意識,人們被感傷主義情緒包圍,任何物質的優厚,都不能激發起人們對生活的激情。林黛玉就是這種悲劇意識和感傷主義的典型代表。

而樂觀知命的湘雲到了吟詩寄慨時,也常會表現出與黛玉相同的心態和情愫。海棠詩會是大觀園第一次吟詩活動,也是賈府烈火烹油的紅火日子,史湘雲卻在和韻二首中吟出這樣的詩句:“花因喜潔難尋偶,人為悲秋易斷魂。玉燭滴乾風裏淚,晶簾隔破月中痕。”“自是霜娥偏耐冷,非關倩女已離魂。秋階捧出何方雪?雨漬添來隔宿痕。”瀟灑脱俗的史湘雲到了落筆的時候也不能擺脱這種時代氣氛的濡染。到了賈府與四大家族相繼敗落的時候,史湘雲的悲劇意識和感傷情緒也在加重。在“凹晶館聯詩悲寂寞”這一回中,湘雲脱口吟出“寒塘渡鶴影”的佳句,黛玉經過思索後對出了“冷月葬詩魂”的絕唱。突然閃出的妙玉評道:“好詩,好詩!果然太過悲涼了,不必再往下做。若底下只這樣下去,反不顯這兩句了,倒弄的堆砌牽強。”這兩句就像是湘雲、黛玉用生命體驗對淒涼身世的哀吟。這與文章前面所提到的“英豪闊大寬宏量”,“霽月光風耀玉堂”相距又何止霄壤!樂而知命的湘雲可以忘掉家庭的悲劇給她帶來的憂傷,卻擺脱不掉時代氛圍的擠壓。

第五回中對湘雲的命運進行描述的《樂中悲》寫道:襁褓中,父母歎雙亡。縱居那綺羅叢,誰知嬌養?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好一似,霽月光風耀玉堂。廝配得才貌仙郎,博得個地久天長,准折得幼年時坎坷形狀。終久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這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傷!從中可以看出作者曹雪芹對湘雲的不幸身世抱以深深同情,對她樂觀豁達、心無雜念的性情大為讚賞,對她悲涼無奈的終局滿懷惋惜之情。史湘雲嫁了一個“才貌仙郎”,婚後生活十分幸福,但是卻好景不長。在湘云為賈母送殯一回中有這樣一段描寫“想起賈母素日疼他,又想到自己命苦,剛配了一個才貌雙全的男人,性情又好,偏偏的得了冤孽症候,不過捱日子罷了。於是更加悲痛,直哭了半夜”。最後史湘雲早早成了一位孀居的女子,飲下封建禮教為她準備好的那杯人生的苦酒,度過有如李紈一樣的淒涼一生。

《紅樓夢》中把史湘雲那單純而又豐富、樂觀而又有愁苦、豪爽而又多情、既有鬚眉豪氣又具有女性嫵媚的性格特色,獨擅風韻刻劃了出來,贏得了世世代代讀者的由衷喜愛。像史湘雲這樣一個旺盛而又美麗的生命,最終也沒有例外的遭到毀滅,揭示出了“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歷史悲劇,控訴了封建制度的罪惡。《紅樓夢》之所以能成為中國文學史上傑出的女性題材作品,離不開曹雪芹對女性的真摯理解與同情,正因此才能成為千古名著,給歷代讀者留下無數感動與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