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裡有一棵五角楓，我已經觀察她好長一段時間了。
去年她紅透了半個秋天。當冬雪落下來的時侯，我依然看到她的生命燃燒在枝頭。漸寒的天氣中，我目送她最後一片葉子落去。
春天不管人間的是非恩怨，兀自邁著自已的腳步走來。五角楓光禿的枝條，在一個月之前，就已萌生春意。我欣喜地看到她舉著一個個尖尖地小紅指頭，對著春天指指點點。使得我每每路過，必駐足沉思。時至今日，早春的暖已把她出落得更加惹人憐愛。
小的葉芽尖兒尖而細長，形狀如一寸長的'小小線椒。顏色就像水粉畫顏料中，紅加一點點褚石，耐看而不張揚。張開的葉芽，如剛會走的孩子，頭上戴的紅絨線帽上的一小撮纓絡，那麼皺皺的、小小的。大開的葉芽兒如紅色金魚的尾巴，站在枝頭。更大的葉片，正如剛落地的嬰兒的小小的手掌。黃色的主脈，由黃漸紅，到葉片的邊緣。嫩得像是透明的心事，又彷彿是剛褪了皮的新生的蟬。那麼地嫩，讓人不忍看，只怕在眼睛裡融化、消殤。而最讓人心尖兒發顫的是，這些葉芽卻不是迎風而立，她們都垂下眼簾，兩片葉子中間又有新生，尖尖的葉芽兒萌發。這樣做是保護新芽嗎？不得而知。
她們就這樣安靜地依偎著樹枝，依戀著樹幹，纏綿於樹根。我多想折一枝春天，把玩於手心。但這樣傷自然的事，只流於想象。包括我小心著地上的草尖。宇宙之大、之美，在於它的完整性、複雜性、不可替代性。阻擋自然的程序，人類是要不和諧的，自然是要發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