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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阿q正傳》的賞析

魯迅 閱讀(2.03W)

魯迅的小說選材獨特,在題材的選擇上,魯迅對古典文學中只選取“勇將策士,俠盜贓害,妖怪神仙,才子佳人,後來則有風塵女子嫖客,無賴奴才之流”的模式做出了改革,以“為人生”的啟蒙主義式的創作目的,開創了“表現農民與知識分子”兩大現代文學的主要題材。以下是小編整理的魯迅《阿q正傳》的賞析,僅供參考,大家一起來看看吧。

魯迅《阿q正傳》的賞析

《阿Q正傳》是魯迅的代表作之一,它既是中國文學園地的傑作,也是世界文學園地的傑作。魯迅塑造的阿Q這一藝術形象,在中國早已是婦孺皆知,在世界也是公認的典型形象。

中國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裡,統治階級一直用兩手來維護自己的反動統治:暴力鎮壓和精神奴役。精神奴役就是用種種封建說教來毒害被統治者,使被統治者愚昧、麻木,做了奴隸而不知道自己的奴隸地位。這種精神奴役給被統治者造成的“內傷”是驚人的,封建毒素越來越深入地滲透到許多人的靈魂之中,使他們成為畸形的人,任帝國主義宰割,任統治階級蹂躪。中華民族後來已是集內憂外患於一身,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危險。

為了挽救中國危亡的局面,孫中山先生披荊斬棘,不屈不撓;辛亥革命者前仆後繼,浴血奮戰。革命先驅的救國熱忱、獻身精神,的確是可歌可泣的。但是辛亥革命終於失敗了。這一是因為革命者對封建階級採取了妥協的態度;二是因為革命者沒有注意宣傳、教育、發動廣大人民群眾,廣大人民群眾處在不覺悟的狀態,沒有起來支援和參加這場革命。所以,辛亥革命後中國社會依然如故,處在半封建半殖民的狀態中。

魯迅深切地感到,中國必須來一次徹底的變革,而變革要取得成功,則必須喚醒“昏睡”中的國民,改變他們的精神狀態。所以,魯迅一生以筆作刀,解剖中國社會,解剖國民的靈魂,對他們精神世界的落後面、消極面作徹底的暴露和無情的批判。對於被統治者,魯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寫作《阿Q正傳》就是要給被統治者以啟蒙,讓他們正視自己的問題,看清自己身上惡劣的品性,從而擺脫精神上的枷鎖,奮起抗爭,去“製造中國歷史上未曾有過的第三樣時代”。所以他在《我怎麼做起小說來》中說:“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態社會的`不幸的人們中,意思是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

魯迅在《阿Q正傳》中,正是通過阿Q這一藝術形象,生動地表現了當時許多國民畸形的心態,無情地鞭撻了他們種種惡劣的品性。

阿Q是一個深受封建階級壓迫和剝削的赤貧、地地道道的農村無產者。他上無片瓦,下無寸土,被統治者剝奪得一無所有,連姓名、籍貫都很渺茫。他沒有家,住在土穀祠裡;也沒有固定的職業,靠打零工維持生活,別人叫割麥便割麥,叫舂米便舂米,叫撐船便撐船。命運是夠悲慘的。但令人痛心的是,他對來自統治者的欺壓竟麻木健忘,以自欺來。他在現實中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可在精神上卻一次又一次地“勝利”。他因為說他也姓趙,被趙太爺叫去打了嘴巴。可捱打之後,他想的是:“現在的世界太不成話,兒子打老子……”他想到趙太爺這麼一個威風八面的人物現在竟成了他的兒子,便得意起來。一方面在現實中處處碰壁,飽嘗辛酸,一方面又在幻想中自欺,自傲自足,這就是阿Q的“精神勝利法”。一個人身處奴隸地位,卻這樣心安意得,那他怎麼會起來抗爭?怎麼會去改變自己的奴隸地位?魯迅正是從阿Q實際的失敗受辱和虛妄的勝利自傲這兩個方面來描寫他的性格的。在這裡,悲慘和得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現實和幻想形成了尖銳的對立。阿Q越是獲得精神勝利,我們越是感到悲哀,阿Q越是洋洋自得,我們越是感到痛心。

“精神勝利法”已成為阿Q性格的代名詞,但“精神勝利法”並不是阿Q性格的全部內涵,阿Q還有其他種種惡劣的品性。

他欺軟怕硬,狡滑無賴。別人欺負了他,他無可奈何;受欺之後,他又去欺負弱小者,“口訥的他便罵,力氣小的他便打”,以此發洩他被欺後的不平之氣。所以他要調戲小尼姑,扭打小D。他偷尼姑庵的蘿蔔,被老尼姑發現了,死不認賬,並耍起了無賴:“這是你的?你能叫得他答應你麼?”

他盲目自大,狹隘保守。所有未莊人,他都不放在眼裡,連趙太爺、錢太爺他也不格外的崇奉。未莊人少有進城的,他進了幾回城,便更加自傲了,嘲笑未莊人沒見識,沒見過城裡煎的魚。他的名言是:“我們先前——比你闊多啦!你算什麼東西!”他又狹隘保守。凡是不合乎未莊老例的,他都看不慣,說城裡人不該把 “長凳”叫成“條凳”,煎魚時不該把蔥葉切成了絲。

他假裝正經,護衛道學。他彷彿是個“正人”,認為男人女人應該嚴守“大防”。看見一男一女在那兒說話,便認為是有勾當了,所以要怒目而視,甚至要躲在冷僻處朝他們扔小石頭;看見女人一個人在外面走,便認為是在勾引男人。其實,他巴不得有女人勾引他,他還曾在戲臺下的人叢中擰過一個女人的大腿哩。

他忌痛護短,以醜為美。他頭上長有癩瘡疤,頗為此而苦惱。而人們又偏偏愛拿他的癩瘡疤尋開心,這時他竟又說“你還不配”,覺得自己頭上的癩瘡疤非同尋常,是高尚光榮的。他為他是“第一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而自豪,因為狀元也是“第一個”。

此外,他還有安於現狀、趨時附勢等等惡劣的品性。總之,阿Q就是這樣一個畸形的人物,這樣一個可悲的角色。

魯迅刻畫阿Q時,是用一個個喜劇性的外套包裝著一個個悲劇性的故事。阿Q的遭遇是悲劇性的,他的結局是令人同情的。但這一切又是通過他日常生活中一系列富有喜劇性的事件表現出來的。例如,他同小D扭打時,雙方抓住對方的辮子,時進時退,顯得那樣滑稽可笑;他到尼姑庵偷蘿蔔,遭到大黑狗的追趕,嚇得連滾帶爬,顯得那樣狼狽不堪……所以人們在讀《阿Q正傳》時,常常被阿Q可笑的言行逗得忍俊不禁;可掩卷沉思,又不免悲從中來,為阿Q的不幸遭遇而唏噓嘆息。魯迅說:“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阿Q被壓迫者的地位、阿Q身上所具有的吃苦耐勞的品格以及他要通過革命來改變自己景況的願望等等,無疑是“有價值的東西”。但他的欺軟怕硬、狡猾無賴,他的盲目自大、狹隘保守,他的假裝正經、護衛道學,他的忌痛護短、以醜為美等等,尤其是他的“精神勝利法”,這些都是惡劣的、“無價值的”。魯迅把他“有價值的”毀滅給人看,把他“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在悲劇性和喜劇性的相互映襯下展開藝術的描寫,使作品讀起來更加令人心酸,令人顫慄,同時也更能催人醒悟。

前邊已經說過,辛亥革命是一場失敗的革命。《阿Q正傳》就用活生生的形象深刻地反映了這場革命是場失敗的革命,反映了阿Q在這場革命中可悲的遭遇,令人心寒的結局。

革命黨要進城了,舉人老爺惶恐至極,深更半夜用船將家產偷偷運到未莊寄放在趙太爺家裡。未莊人並不是由於革命黨對他們的宣傳、發動而知道革命黨的,只不過是因舉人老爺這件事才知道有革命黨,才知道革命黨要進城的。

不僅如此,未莊人還把革命黨謠傳成“個個白盔白甲,穿著崇正皇帝的素”。可見,他們把辛亥革命這樣一場反帝反封建的大革命誤解成一幕“反清復明”的復辟鬧劇了。

阿Q由於聽信了統治階級的宣傳,一向對革命是“深惡痛絕”的,認為革命就是跟他過不去。但這次由於看到舉人老爺對革命這樣害怕,看到未莊人對革命如此慌張,才“神往”起革命來。他又是怎樣理解這革命的呢?第一是殺“仇人”。而他的“仇人”不僅有趙太爺、假洋鬼子等,還有小D、王胡等同是被壓迫者。第二是搶東西。他認為,革命就是“要什麼就是什麼”,他要把元寶、洋錢、洋紗衫、秀才娘子的寧式床等等統統搬到土穀祠來。第三是搶女人。革命了,女人可以由他挑,想要誰就是誰。

上述種種說明了什麼呢?一方面固然說明包括阿Q在內的未莊人愚昧、落後,對革命缺乏起碼的認識;另一方面正說明革命者沒有宣傳群眾、教育群眾、發動群眾,而是嚴重地脫離群眾。廣大人民群眾不知道這場革命的物件、目的,不知道這場革命與他們的關係,那當然就談不上起來支援和參加這場革命了。

趙秀才和假洋鬼本來是互不買賬、“素不相能”的,在革命到來時,他們勾結到一起,到尼姑庵砸了一塊“皇帝萬歲萬萬歲”的龍牌後,便宣佈他們已經“革命”了,是“革命黨”了,這反映了封建階級對革命的投機。阿Q找假洋鬼子,想“投降”革命黨,卻被假洋鬼子趕了出來。

革命黨進城後,知縣大老爺還是原官,帶兵的還是先前的老把總,舉人老爺等等搖身一變都成了“革命黨”。政權、軍權仍落在封建階級手裡,作威作福的仍是這班人。辛亥革命給未莊帶來的唯一變化是許多人將辮子盤了起來。趙秀才他盤而不剪,為的是有一天能放下來,阿Q盤起來,只不過是“學樣”罷了。

趙家遭搶,說明辛亥革命後未莊的階級矛盾依然存在。阿Q遭趙秀才的誣陷被當作搶劫犯抓了起來。革命前壓迫他的是封建地主,革命中不准他革命的是封建地主,革命後審問他的仍是封建地主。最後,阿Q被槍決了,成了一具冤魂。看客們反認為槍斃了比不上殺頭好看。魯迅對辛亥革命前前後後的描寫,不正說明辛亥革命是一場悲劇麼?魯迅對阿Q在辛亥革命中的遭遇和辛亥革命後的結局的描寫,不正說明他死得可悲,至死都沒有覺醒麼?

阿Q所處的時代已經一不去不復返了,中國社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中國人民的精神面貌已是今非昔比了。讀讀《阿Q正傳》,我們會越發感到我們是生活在美好幸福的時代。但我們仍應注意克服自身的缺點、弱點,仍應注意加強精神文明建設,努力創造更加美好幸福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