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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十二郎文》備課資料之歷代點評(網友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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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錦明

《祭十二郎文》備課資料之歷代點評(網友來稿)

古人品評

(1)讀《出師表》不下淚者,其人必不忠;讀《陳情表》不下淚者,其人必不孝;讀《祭十二郎文》不下淚者,其人必不友。              

            (章懋勛《古文析現解》卷五引蘇武語)

(2)情之至者,自然流為至文。讀此等文,須想其一面哭一面寫,字字是血,字字是淚,未嘗有意為文,而文無不工。祭文中千年絕調。

              (吳楚材、吳調侯《古文觀止》卷八)

(3)祭文中出以情至之語,以茲為最。蓋以其一身承世代之單傳,可哀一;年少且強而早逝,可哀二;子女俱幼,無以為自立計,可哀三;就死者論之,已不堪道如此,而韓公以不料其死而遽死,可哀四;相依日久,以求祿遠離不能送終,可哀五;報者年月不符,不知是何病亡,何日歿,可哀六。……總見自生至死,無不一體關情,悱惻無極,所以為絕世奇文。

             (林雲銘《韓文起》卷八)

(4)想提筆作此文,定自夾哭夾寫,乃是逐段連結語,不是一氣貫注語。看其中幅,接連幾個“乎”字,一句作一頓,慟極後人,真有如此一番恍惚猜疑光景。又接連幾個“矣”字,一句作一頓,慟極後人,又真有如此一番捶胸頓足光景。寫生前離合,是追敍處要哭;寫死後慘切,是處置處要哭。至今猶疑滿紙血淚,不敢多讀。

        (過珙《古文評註》卷七)

(5)退之《祭十二郎文》一篇,大率皆用助語,其最妙處,自“其信然”以下,至“幾何不從汝而死也”一段,僅三十句,連用“耶”字三,連用“乎”字三,連用“也”字四,連用“矣”字七,幾於句句用助辭矣。而反覆出沒,如怒濤驚湍,變化不測,非妙於文章者,安得及此!其後,歐陽公作《醉翁亭記》繼之,又特盡紆徐不迫之態。二公因以為遊戲,然非大手筆不能也。(〔宋〕費袞《樑溪漫志》卷六《文字用語助》)

(6)通篇詞意刺骨,無限悽切,祭文中千年絕調。(〔明〕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鈔》卷十六)

(7)情辭痛惻,何必又説?須要看其通篇凡作無數文法,忽然煙波窅渺,忽然山徑盤紆。論情事,只是一直説話,卻偏有如許多文法者,由其平日戛戛乎難,汩汩乎來,實自有其素也。(〔清〕金聖歎《天下才子必讀書》卷十一)

(8)以痛哭為文章,有泣,有呼,有誦,有絮語,有放聲長號。此文而外,惟柳河東《太夫人墓表》同其慘烈。(〔清〕儲欣《唐宋十大家全集錄昌黎先生全集錄》卷四)

(9)此等文,豈有法以為之耶?然文章到純熟後,隨手寫出,便能達其難達之情,情達則法在矣。(〔清〕呂留良《古文精選韓文》)

(10) 妙在末段總收一筆,承上“無意於世”,先痛自責一番,然後把教、嫁子女作收,仍結到“知”與“不知”,見得自生至死,無不一體關情,正所謂言有窮而情不終,真字句血淚點滴成斑,令人抱至痛於千古矣。(〔清〕章懋勛《古文析觀解》卷五)

今人鑑賞

(1)文章寫作者在得悉十二郎死訊後始則將信將疑,終則痛不欲生的悲哀,是本文中作者感情奔騰的高潮。作者自以為“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而齒牙動搖”,當不久於人世,卻沒有料到年富力強的十二郎會先他而去,這一意外變故使他茫然失措。因而,他震驚、疑惑,於是寫道:“嗚呼!其信然邪?……其信然矣!”一連七個疑惑設問句,參差錯落,低迴往復,寫出了作者處於極度悲痛之中的極端複雜和矛盾的心態。字字句句浸透了淚水,不忍卒讀。當作者由疑而信,面對這無可否認的現實時,他悲痛欲絕,便不禁發出了對“天”,對“神”,對人“壽”的懷疑和哀歎,作者感情的悲痛達到了極點。

           (吳文治《韓愈》第103頁)

(2)採用對話形式,是這篇祭文的一個重要特點。全文用了四十個“汝”字,用第二人稱稱呼老成,好像老成並沒有死,正坐在他對面聽他傾訴衷腸;又好像老成雖死,但其亡魂還可以聽到他的家常絮語;他甚至向老成直接提問:“其竟以此殞其生乎?抑別有疾而至斯乎?”“其然乎?其不然乎?”詢問其病因、死期。這種對話形式,不同於一般祭文純客觀地歌功頌德,而具有濃厚的感情色彩和抒情意味,因而也增強了文章的感染力量。

      (徐中玉主編《古文鑑賞大辭典》第682頁)

(3)《祭十二郎文》沒有采用四字一句的傳統祭文形式,而是以散文體裁抒寫自己無盡的哀思。這倒不是説韓愈這位古文運動大師有意要在祭文領域裏來一場散文化改革,而是因為他與十二郎那種骨肉之情,實在不是韻文形式所能表達。情至無文,哀辭不韻。他內心的巨大痛苦,只有在與十二郎的叨叨絮語中,才能傾吐出來……談罷全文,掩卷深思,出現在眼前的,不是正襟危坐一絲不苟臨文結撰的韓愈,而是一個坐在死者靈前,與死者哀哀敍説聲淚俱下的韓愈。他想起十二郎生前死後種種瑣事,一任思緒像野馬般奔馳、跳躍,想到哪裏就寫到哪裏,想到傷心時停下馬來痛哭一陣,待到平靜些時,又接着寫下去。韓愈本意只是要與十二郎自道衷曲,並不是有意為文。但他正説,反説,思前想後地説,轉彎抹角地説,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自然,那麼悽楚動人。藝術的生命在於真實。此文字字血淚,全從肺腑中流出,不期然而然,所以特別感人。所謂“文成法立”,韓愈不愧是散文藝術的大手筆。

  (陳仲奇《一曲情至無文的幹年絕唱》,《文史知識》1984年第10期)

(4)《祭十二郎文》一反祭文須用韻語的慣例,純以散體抒寫情感,文不加飾,樸素無華,在瑣事家常的訴説中貫注着誠摯的骨肉之情。字字句句,悽楚動人,確是不可多得的傑作。自韓愈此文開始,在祭文這種應用文體中,也有了抒情的散文作品,這種抒情散文浸透淚水,不同於一般的抒情散文,是在抒情散文園地中增加了一個新的品種。

   (吳庚舜、董乃斌主編《唐代文學史》下冊第145頁) 作者郵箱: